他签了字。
电报是很简单的,只有三个字,钱寄出。赵亦峰想象得出老爷子填写电文时的愤怒。简洁的电文充盈着极其复杂的情感内容。一时间他突然联想到自己的挥霍,不知为什么良心一下子从心的缝隙中探了一下头,他望着电报呆了片刻。
当然只是片刻,因为体育教师对这一切早已习惯;很快他便恢复了常态,轻松地把电报纸揉成一团儿,联同内疚一起扔到字纸篓里。当他在转椅上安稳好自己的身体时,他发现那送电报的居然还没走,两只眼睛正盯住他写字台上的那张明信片。
他立刻感到一阵愤怒的战栗。那张字迹潦草的明信片是他心灵上的暗伤,他不能容忍别人窥视。于是他怒吼了:“喂!你干嘛还不走?”
那人却不惊慌;仍旧笑吟吟的:“你这张美人儿画不错。”
说到美人儿体育教师本能地从心里发痒。这张玛丽莲?梦露的剧照是他不知费了多少心机才弄来的。每晚他都要在梦露那性感的厚嘴唇上留下一吻,然后才欣赏着那迷人的笑面想入非非地入睡。一提到这美人儿他便熄了怒火,情不自禁地扭回头去。就在他扭头的一刹那,送电报的小伙子极神速地从桌上的烟缸中捏去一截烟蒂。